【Destiel】Porcelain(第十一章)

这是昨天的


  “院长。”有人在办公室的门上叩了两下。


  Naomi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又要拆了哪儿!?”


  “呃,”门口的小护士嗫喏了一会儿,“工人们正在把仓库改建成养蜂房。”


  “他喜欢蜜蜂,”小护士怯怯地补充了一句,“Winchester先生是这么说的。”


  Naomi眼前一黑,她觉得自己才是需要治疗的那一个,她管理了十几年的医院在向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


  “先是把病房改成酒店套房,然后我们的门房成了马厩,因为他喜欢骑马,”Naomi用力按住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他喜欢高尔夫的时候,我们的草坪成了球场,接下来是什么?我们是不是还要建造水上乐园和马戏团?”


  护士犹豫了一小下,决定还是如实汇报,“Winchester先生叫了人在屋子后面挖露天泳池。”


  “......”Naomi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在医院被掀了房顶之前她得阻止这一切,“他在哪?”


  “活动室,”护士在身后小碎步跟了上来,“他们在下棋。”


  Naomi花了不少力气才拨开门口的围观护工后挤了进去,这个医院迟早要完,Naomi有点儿痛心疾首地想,不过她得承认这个画面确实赏心悦目,即使他们是两个最会折腾人的混球。桌面上摊开着纸质棋盘的几张卡片,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些彩色的塑料棋子,他们旁若无人地把头凑在一起轻声交谈,看着对方的眼睛微笑,像是看着在圣诞节早晨床头被赐福的礼物一样,满怀欣喜与期待。


  在透明阳光构筑的空间里,他们看上去都一尘不染,闪闪发亮。


  “轮到你了,”Castiel把一枚蓝色的棋子往home区推了三格,在桌子下面有点儿愉悦地踢着Dean的小腿, “你又要输了。”


  “没那么快,Cass,”Dean嘟囔着,在心里暗暗记下以后不要跟Castiel玩任何棋类游戏,他重新抽了一张卡片,看清上面的字后只能耸了耸肩膀,他又一次抽到了Sorry!牌,Dean有点儿无奈地一个个数着棋盘上的格子,“我想这意味着我需要说很多次Sorry。”


  “Ice Token。”Castiel干脆把手里的圆形令牌放了上去,直接捏着Dean那枚小小的棋子放进了home区,于是三枚绿色和三枚蓝色的塑料制品就乖乖地挤在了一起,“好了,现在是平局了。”


  “你得按照游戏规则来,Cass,”Dean很想笑,这些日子他一直想,他再一次为他的生活还不是无法挽回的败局感到庆幸,Castiel是他唯一不能放弃的,“我是认真的,”他在桌子上伸过去几乎是以怀念的心情握住Castiel的手,“I’m sorry。”


  Dean的声音超出所有能想象到的美好,Castiel用力按下内心想要逃开的冲动,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从没人告诉过他该如何回应爱意。但是Castiel知道,他总有一天将与这具血肉之躯告别,与这个世界的最终胜负已不再重要,如果没有明天也好,他只想要现在。


  是的,现在。Castiel低下头,Dean手指上简单的指环让他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起来。


  “按照规则,Dean,你得先原谅我。”Castiel越过桌子上的棋盘和卡片。


  他能感觉到阳光在皮肤上融化,蜂蜜在血管里流动,梦境在眼前变成现实,Dean从没想过仅仅是嘴唇的轻轻触碰会留下这么久远悠长的回味,分享温暖,甜蜜和梦想的味道很美妙,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他们不需要争个你死我活,非要分出个高下,他们属于彼此,Dean从没有对什么东西这么确定过。


  Castiel重新坐了回去,Dean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Castiel像一颗有无数层味道的糖,“这是为了什么?”


  原谅我先爱上你,Castiel没有开口,Naomi及时地出现在旁边,神情复杂地清了清嗓子,“先生们,这里是医院。”


  不是你们的蜜月酒店,Naomi在心里无声地说完了下半句,在Dean理直气壮“那又怎样我买下这个地方了”的视线中保持微笑,“我觉得Novak先生已经恢复到可以出院的水准了。”


  “让我们赶紧离开这见鬼的地方,”Dean舒了一口气,转向Castiel,“你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吗?”


  Castiel思忖片刻,“有。”他朝病房走过去,Dean起身跟上。


  “半年内不能碰任何酒精和药物,”Naomi紧随其后,“Novak先生的状况不稳定,如果出了问题一定要.....”


  “我会照顾好他的,”Castiel进了病房,Dean靠在门口,音调倒是轻松,“还是你现在要跟我讨论怎么拆除定时炸弹?”


  他的表情明显是“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Naomi在职业道德和人身安全之间进退两难的时候,Castiel很快出来了,他看起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儿的病号服,不过他在日常的黑色西服外面披了件米黄色的风衣,臂弯里挂着一件不搭调的法兰绒格子衬衫。即使他的脸还苍白着,连带着衣服都显得潦草地大了一号,但是至少是熟悉的Castiel回来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当流浪汉吗?”Dean忍不住伸手给他整理了下凌乱着的领带和衬衫,Castiel脸上是经典的不解混合着点儿不耐烦的神色,但是显然并不抗拒,因为他的嘴角正向上露出一个很小的弧度。Dean顺便用力揉了一把Castiel头顶的头发,说不清楚是想要弄整齐还是让它们更乱些,Dean有点儿想认输了,反正不管他付出多少努力Castiel的头发永远像个不安分的鸟窝,就像Castiel刚从哪里滚了几圈才爬出来一模一样。


  不过Dean得承认,他们跳到干草堆里打滚的那天还是挺有趣的,至少Castiel是跟他一起滚的。


  


  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堂疗养院,Dean开了他最喜欢的车,一辆67年的Chevrolet,在车库里仅供观赏的收藏系列里放了有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Dean就是觉得它很适合今天。他踩下油门,推动控制杆,重新改装过的引擎像一头精力充沛的野兽一样低低地嘶吼着,带着他们径直往西,再一次远离洛杉矶。


  Castiel坐进副驾驶,他注意到天气好到简直不像话,又也许是他之前从未在意过这些,湿润轻盈的海风像一只刚刚蜕了壳的蝴蝶一样迅速地扑进来拥抱了他,过于亲密的,灼热的阳光跟翅膀上粉末一样,肆无忌惮地洒的到处都是,Castiel甚至有了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尝到新鲜盐分的错觉,“我还以为你要回城里。”


  事实证明,速度消耗的远不止是燃油,它确实能点燃血液里别的什么东西,Dean看了一眼Castiel,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在一切都被急速抛到身后的时候,身侧还有一道恒定不变的风景,也许是因为他的血液也在加速流动,Dean有点希望眼前的高速公路是漫无边界的野生草原,这样他就可以永远不必停下。


  “不是现在。”Dean转动方向盘,拽过十分钟之前刚刚整理好的领带,同时把油门踩的更深,世界上有无数条路,但是Dean知道他的归途就在这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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