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arus

晚点了对不起（土下座

　  引擎颤动着的低沉轰鸣仿佛是来自地底深渊的回音，Dean睁开干涩的眼睛，路上争分夺秒的休息到底算不上睡眠，不过是把躯壳没入黑暗，逃避灵魂诘问的另一种方式。夜班航线是一场酷刑，毫无疑问的，Dean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痛的像是被拆散架了一样。头等舱的温度太低了，Dean把身上无济于事的薄毯放到一边，向舷窗外望了出去，机翼上的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穿过一层又一层浓黑的夜色，机舱里冰冷的电子女声正在通知飞机即将在洛杉矶国际机场降落。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舱门打开的时候Dean还是咬紧牙齿暗骂了一句，洛杉矶的午夜像是个收工后的高级妓女，阴冷的寒风刻薄的像是完事后没给支票一样，不过Dean也没打算久留，裹紧大衣就坐进了接他的车后座里，驶过依旧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时候连头也没抬。

　　Dean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指针，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地球另一端已经是白天了没错，但是Castiel肯定还没起床————他为他的好胜心和疯狂劲儿找到了新的战场。当Dean把精疲力尽的Castiel从浴缸里捞出来放到床上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再一次用还是湿淋淋的大腿缠上了Dean的腰，急切又热情地邀请着他。

　  “你确定？”Dean一点儿都不想拒绝，但是正磨蹭他两侧的膝盖还在发着抖。

　　Castiel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坚定的不容争辩，Dean见识过他的固执，于是Dean慢慢地让他们的身体重新成为一个整体，他们两个都在低低地吸气，拥挤和美妙的摩擦之前的痕迹还在，但是再一次的进入似乎抵达了更深的地方，Castiel甚至发不出完整的呻吟，连抓着他的头发的手指在颤抖。

　　Dean再一次见证了支离破碎的Castiel是如何让人神魂颠倒的，不过这也导致他差一点儿错过了第二天的飞机。

　　车停在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楼下，Dean不得不暂停了他美妙的回忆，他几个小时后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但是Castiel明天就会在他们的别墅等着Dean了，Dean必须想办法怎么尽快从这里抽身————现在这个季节，夏威夷可比洛杉矶迷人多了。

　　会议一直从上午开到了傍晚，这段时间积压了不少未解决的事，忙的他简直是焦头烂额。Dean中途看了几次手机，没有新信息，说到底Castiel不是那种粘人的类型，Dean当然更不是，他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后Dean给Castiel打了个电话，语音提示已经关机，Dean才想起来Castiel差不多应该已经在回来的飞机上了。Dean把冷水泼在脸上洗了洗，强迫自己对着电脑上的一堆报表和预算打起精神来，他打算尽快收拾掉这一堆破事儿，明天一早直接去机场。Dean发现自己是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到他就算什么都不做，Castiel在他身边就好，他不想承认没有Castiel的好像连空气都变得乏味了一点。

　　结果他还是不小心睡着了，Dean在办公桌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天光大亮，抓起手机一看早就过了航班降落的点。他正要冲出门的时候助理走进来通知说John要见他。

　　Dean按捺住焦躁的心情按下了通往顶层的电梯，

　　结果John打量了他一眼，第一句话就是“你看上去累坏了。”

　　Dean翻了个白眼，这个开场白倒是新鲜。

　　“你最近出差了不少次。”John声音平静。

　　“工作需要。”

　　“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多陪陪你的未婚妻。”John用他一贯的命令式的语气说道，Dean敷衍地笑了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的婚礼将在下个月举行。”

　　Dean顿了顿，“谁说的？”

　　John高大的身躯充满威严在桌子后端坐着，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不需要回答，答案不言自喻，Dean开始觉得好笑起来，“我是最后一个才被通知的吗？”

　　“Milton下一届会连任，他需要培植起自己的势力，婚后你将会进入国会山成为最年轻的参议员，”John的背挺的笔直，“这对你的前程和事业都有好处。

　　“关键是这跟婚姻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乎那些玩意儿，”Dean干脆地说了出来，他没什么好隐藏的，“解除婚约吧，我要和其他人结婚了。”

　　John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Novak家的小儿子？你就是和他那种无所事事的废物混在一起到处乱逛？”

　　Dean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

　　“他手里空有股份，在董事会里没有任何实权，不可能提供任何帮助， ”John的声音清晰有力，他说的话像是打印出来的合约条款一样条理分明，“他那对不欢而散的父母最后谁都没捞到好处，Novak最擅长的就是让你们订上几十页的婚前协定，没有人能拿走属于家族的任何东西，清醒点,Dean，跟他结婚你不会从中得到任何收益。”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天啊，我本来就没想要任何东西，”Dean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全然陌生起来的父亲，“这又不是一项投资。”

　　“Novak会毁了你的人生的。”John面容严肃。

　　“那么就让他来，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反正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人生，”Dean转身走向门口，“Sammy离开这个家真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Dean Winchester，看看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John沉下声音，他依旧坐着一动未动，只是指关节处的皮肤微微泛白，“我只想确保你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最好的生活。”

　　“最好的生活？不是最大收益吗？”Dean在摔上门之前冷笑出声，“我真怀念你还不是个商人的时候。”

　　Dean把Impala的油门踩到了底，他甚至数不清自己到底闯了几个红灯，只感到自己的肺叶很快被扑面而来的海风灌满了，公路尽头的蔚蓝海岸占满了他的视线，Dean的心脏从没跳的这么快过，连血液都像是被点燃了的河流。Dean没办法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他清醒无比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急需Castiel，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和每一寸神经在焦灼地渴望着把他拥进怀里，好让生命里的空白显得不再那么荒凉和孤寂。

　　Dean差点儿把Impala直接停在了别墅门口的台阶上，但是当他叫着Castiel的名字打开大门时，Castiel并不在那里。

　　就像是在一座空旷的墓穴里越走越深一样，Dean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所有东西都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除了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Dean感到越来越难以呼吸。

　　他打了Castiel的电话，依旧是关机，Dean查询了Castiel本该乘坐的航班————他甚至没有办理登机手续。

　　Dean终于明白过来，末日般的狂欢不过是一场痛苦而绝望的告别。

　　再一次的，Castiel选择离开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