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arus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九点之后才动笔。。。被自己吓到了。。。。

　　Dean记得差不多一年之前有好事的媒体写过一篇充满溢美之词的文章，说只要是Castiel出现的场合，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成为视线中心，尽管他从来不是那种举止出位的高调类型，但这就是人类的本能，不由自主地被完美的东西吸引。无可挑剔的出身，平易近人的态度，加上温和亲切的微笑，年轻的Novak就如同一颗被能工巧匠打磨的钻石一样，每一个切割面都令人瞩目。

　　文章旁边配着Castiel参加某个活动的照片，他的嘴角正微微翘起，Dean不得不说，那是一个相当讨人喜欢的笑容。不过Dean只记得当时自己甚至还没看完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Castiel肯定是买断了杂志社，Dean气愤地想，没人知道Castiel在他面前是如何嚣张跋扈，处处针对。无论是合作项目还只是一块限量版的手表，只要是Dean想要的东西，Castiel总会想尽办法抢过来，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他们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歇，连偶尔擦肩而过的时候，Castiel都要抓住机会朝Dean扔出一个像匕首一样凌厉的眼神。温和？Dean冷笑一声，没有人是圣人，谁都会戴着漂亮面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对Castiel的笑容说不上的反感。

　　Dean终于清理掉伤口里的碎玻璃渣后，搬出了医药箱，单膝跪在地板上，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里的Castiel，把他苍白的手指放在手心，“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消炎药水将凝固的血迹冲洗下去之后，Dean尽可能轻的一点点地缠上绷带，Castiel把视线藏在了垂下的颤抖睫毛之后，想假装自己跟眼前的难堪和痛苦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想要没有任何情绪地经历着这一切，而不是不受控制地流下越来越多的眼泪。

　　还是在Dean面前。

　　“很快就好了。”Dean说，动作越发轻柔，他从没见过这样的Castiel，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锋利棱角，在现实面前，脆弱显得无用而多余，但是他已经再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自己了。

　　Dean包扎完伤口去冰箱翻了翻，找了个幸存的杯子热了牛奶拿到Castiel面前，“把这个喝了，然后去上床睡觉。”

　　Castiel照做了，也许只是这操蛋的一天让他累到没有力气反抗了，他的温顺多少让Dean有点儿不习惯。说到底，Dean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人，Castiel很快睡着了，他调暗了床头灯，在仿佛被飓风袭击过一样的客厅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没人想被竞争对手看到这么狼狈落魄的样子，Dean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然后当这一晚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对Castiel来说是最好的，他已经不需要更多伤害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会让人抽泣着说“我不想一个人”？

　　Dean最终留了下来。

　　“我在这儿，Cass，”他走近床边，替Castiel拉了拉被角，昏暗的灯光下枕头上的湿痕像一片沼泽让Dean感到呼吸困难。

　　“我不会离开。”

　　第二天。

　　Castiel睁开干涩的眼睛，和他一起醒过来的还有从身上各个地方传来的疼痛，他有点儿吃力地在床上坐起来，彻底清醒了的大脑让Castiel终于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仅在Dean面前大哭大闹，最后还完全崩溃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更让Castiel不想回忆，他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呻吟了一声，如果手边有把枪的话，Castiel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扣下扳机。

　　“你醒了？”Dean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

　　Castiel震惊了一下，拉起被子警觉地朝后退去，“你他妈的还在这儿干什么？”他很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咄咄逼人，但是过度损耗的嗓子彻底背叛了他。

　　“你以为我想？”Dean翻了个白眼走过来，“想到跟你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让我浑身难受了，”他左手盘子放着两片简单烤过的吐司，右手端着一杯清水，直直递到Castiel面前，“吃掉。”

　　显然，命令式的口吻对恢复正常的Castiel失效了，“真不知道你还有当保姆的爱好，”Castiel只是哼了一声，果断从另一边跳下了床打开衣柜开始换衣服，“我没工夫陪你玩。”

　　“Gabriel打过电话，”Dean说，“他们需要你回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洛杉矶。”

　　Castiel扣上衬衫的动作顿住了。

　　“只是去瑞士的别墅住上一段时间，一切都安排好了，”Dean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淡，尽管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等一下就会有人来接你。”

　　Castiel像是凝固般的静默让Dean感到不安，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重复了一遍，“瑞士？”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Dean，耸了一下肩膀，“真经典，不是吗？”

　　他明明是在笑，而Dean只觉得苦涩。

　　Castiel在床边颓然地坐了下来，单薄的肩膀在白衬衫下面颤抖着，“他们甚至不愿意看到我。”

　　Dean试图安慰Castiel，但是完全适得其反。他刚把手放到Castiel的肩膀上，Castiel就跟触电了一样跳了起来，“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他的眼眶迅速地变红，血丝密布的眼睛里混杂着愤怒和失望，沙哑的嗓子里爆发出一声怒吼，“我真的受够了！不想看到的时候就丢过去，我是什么？被扔来扔去的垃圾吗？”

　　撕坏第四件衬衫的时候Castiel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没有要求过他们要生下我！我不想当一个Novak，我不需要他们给我这些东西....”

　　Dean抓住了他，Castiel拼了命地想挣脱。他当然想，Dean知道他想逃走，到最后Dean不得不把他推在了墙壁上，用肩膀死死地压住了他，Castiel还是在不停地挣扎着。

　　“听着，这事情没有其他办法，”Dean喘着粗气低声说，Castiel不甘心地咬着嘴唇，移开了眼睛倔强地就是不肯看他，但是Dean能听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你他妈的是Castiel Novak，到死都是。”

　　Castiel突然之间就不再挣扎，Dean惊异于他就这么放弃了抵抗。

　　然后一颗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Dean的手背上，凉凉的，又像是岩浆一样滚烫。Dean深深地吸了一口气，Castiel连绝望闻起来都有点儿像是蜂蜜甜丝丝的味道。

　　Dean一把抓过Castiel朝外走，进电梯后直接按了去顶层，Castiel在角落里刚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还没出声Dean就恶狠狠地丢过来一句，“闭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后，Dean走过去推开了通向天台的门，顺便瞪了一眼Castiel，“你最好别让我后悔这么做。”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和“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的想法，Castiel干脆跟了过去，结果看到天台上停着一架直升飞机，黑色的机身上漆着的是Winchester的标志。

　　在Castiel愣神的工夫，Dean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Gabriel的人到楼下了。”

　　“你有两分钟的时间，想清楚，Castiel。”

　　天台上的风有点大，Castiel就算眯起眼睛也看不清Dean脸上的表情。了解你的朋友，更要了解你的敌人，这是父亲教给他的。Castiel觉得自己足够了解Dean，在这一刻之前，Castiel一直认为自己做的很好。

　　Castiel不喜欢在决定前还被蒙在鼓里，所以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他不喜欢拖泥带水，“你会得罪很多人的，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直截了当的性子，Dean有点儿想笑，尽管这不合时宜，Novak家的基因有诸多缺陷，但是幸好没毁了有趣这一点。

　　“没人跟着抢东西的话，我会很无聊的。”

TBC